Jo Nesbø
挪威卑爾根大學(Bergen)畢業,主攻經濟學。
北歐犯罪文學的最高榮譽【玻璃鑰匙獎】得主,獲英國的國際匕首獎和美國的愛倫坡獎提名,作品被翻譯成四十多種語言,全球賣座八百五十萬冊。評論家普遍認為奈斯博可與丹尼斯.勒翰、詹姆士.艾洛伊、麥可.康納利、伊恩.藍欽、雷蒙.錢德勒等名家相提並論,稱他是「挪威犯罪書寫的畢卡索」;德國《明鏡日報》則稱他是「斯堪地那維亞的奇蹟」。在成為小說家之前,他白天在挪威最大的證券公司當金融分析師,晚上則與朋友合組樂團,是挪威知名的搖滾巨星。

我只能寫下 10% 的故事,剩下的 90% 全交給讀者了──Jo Nesbø

Jo Nesbø對許多人來說,是近乎奇蹟般的存在。他兒時的夢想是成為職業足球員,卻因為膝蓋受傷而放棄;長大後他進入了證券公司成為優秀的經紀人,晚上則搖身一變成為挪威最受歡迎的搖滾樂手。當他投身寫作,他成為獲獎無數的犯罪小說家。順帶一提,Nesbø先生本人比照片還要帥。

但當你開始閱讀他的小說時,你會發現更吸引人的,再也不是他的個人魅力,而是書中宏大的佈局與結構以及故事中一個又一個的角色浮現在你眼前;比方哈利‧霍勒看似冰冷卻又孤單的背影,細膩冷靜的貝雅特,還有洛斯可,那個你明知道他是極致的惡人,卻又如貴族般優雅地吸引著你……讓人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我很害怕聽到書迷說他們是我的頭號粉絲之類的事情,因為我曾看過一部電影《戰慄遊戲》(註:改編 Stephen King 同名小說,Kathy Bates 並以該片拿下當年度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電影中那位瘋狂書迷的行逕讓我於餘悸猶存,我擔心萬一真的遇到這樣的粉絲,我就慘了。」(笑),這是專訪對話的開始,也是一場書迷與作者間的美好相遇。

關於人的故事:


誠品站編輯(以下簡稱編):
哈利是從法學院畢業的,何以在角色設定上,是選擇讓哈利成為警探而不是檢察官、法官或是律師?

Jo Nesbø(以下簡稱 Nesbø):
一般來說,警察其實有點像是家族世襲的行業,通常會選擇當警察的人,他們的家族裡也很有可能有其它的人在警界服務;哈利出身於學術世家,他的父母親都是學者,家裡的環境不錯;可以說是警界的異數。但從他的生命經驗來說,選擇成為警察似乎也不是那麼令人意外。哈利和母親的感情很深厚,但母親很早就過世了,他和父親的感情並不是太好,某種程度上也促使他想走一條不同於父親的路;他的初戀女友因自殺過世,他的妹妹除了患有蒙古症之外,還曾在一場意外中因為頭髮被電梯夾住受了傷……這些哈利所愛的人所受的傷與遭受的命運,讓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什麼事幫助別人,甚至是挽救別人的性命……他選擇成為警察的過程可能是無意識的,但就是發生了。

編:
警察其實是很龐大的組織,在這份工作中哈利必須要和團隊一起共事才行;但哈利本身並不是很習慣置身於人群之中,這是您刻意安排的嗎?

Nesbø:
嗯,他的確是個好人,但就如妳說的,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和這樣的人一起工作或是談戀愛(笑)。就我的創作方式來說,我並不是從單一角色出發,而是從故事的形式與架構開始思考,之後再進入到人物的設定。在創造哈利‧霍勒系列時,我清楚知道這個故事是一個犯罪小說,而我需要一個警察來完成這個故事;之後我開始思考,這個故事需要的警察需要具備什麼樣的特質,他的個性又是如何?……之後便出現了哈利‧霍勒這個人。

其實哈利這個角色和我們一般人沒有太大的差異,他就像我們一樣,會因為生命狀態不同,在某一個時間點上做出了一些決定。就像我以前在證券公司當股票經紀人,但那並不是我小時候的志願,但因為在那邊上班的薪水很高,可以支付我的生活所需,還能支持我繼續玩音樂,所以我就待在那邊工作。哈利也是一樣的。他做了選擇,也因為他的選擇,讓他不知不覺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哈利的局外人特質很有可能也是源自於我自己的習慣。每當我去參加派對,我總是騎著單車前往,而且常常不會準時到;到了派對現場,我也不太習慣和別人有太多的攀談,有的時候我也會提早離開。我並非有意識要這麼做,畢竟那對主人與與會的人來說都不是很有禮貌;但我其實只是希望不要太被牽絆住。騎單車,讓我可以很輕鬆地進入或是離開一個地方,那種自由的感覺是我所需要的。哈利可能也是如此。只是他的生命經驗中有過幾次失去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讓他的個性更加疏離;但即使沒有這些原因,他也還是會這樣。孤獨這個因子始終存在他的血液之中,所以他最後仍然會選擇獨自去承受某些事情。

編:
愛倫和哈利的搭檔很有趣,當時在設計愛倫這個角色的概念是什麼?在您的小說中每一個人物都很有自己的個性,要掌握這麼多角色不容易,您是怎麼做到的?

Nesbø:
對我而言,任何故事都是一個人的故事。它是關於一個人物的所有一切。我要寫的其實就是一個人的故事。

就像電影《末路狂花》,它的原文名叫《Thelma and Louise》但在我看來,這部電影在敘述的不只是 Thelma and Louise 的故事,而是 Thelma 的故事和 Louise 的故事結合後成為這部電影。一般來說,要能夠很具體呈現一個人的形象,與其你花時間在敘述他的長相或特色,還不如著墨在這個人曾經做過些什麼事?怎麼做?為什麼而做?會讓人來的印象更深刻。我的人物塑造也是依循著這點進行。

在創作的過程中,我其實不只會從書上收集平面資料,更會仔細觀察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的行為舉止當成寫作的參考。有的時候我也會將真人寫進我的故事之中,就像你提到的愛倫,其實就是我現實生活中最好的朋友。包含了她說話的語氣、思考邏輯,甚至於連名字的拼法都一模一樣;只是書中的愛倫是女性,現實生活中的愛倫是男性。當時在構思這個角色其實是因為我希望給哈利一個像我朋友一樣的知己,她可以提供哈利精神上與工作上的支持與建議,當失去她的時候會造成哈利最大的創傷與痛苦,愛倫就是這樣設計出來的。

說出好故事:


編:
寫犯罪小說和寫童書應該是兩碼子的事吧!是什麼樣的起心動念讓您創作了《Doctor Proctor's Fart Powder》?您是怎麼能夠一邊創作犯罪小說,卻又能一邊創作童書?

Nesbø:
我發現很多讀者知道我寫童書時都會和妳有一樣的表情(就是那種大叫:「How can you do that?」那種)不過我覺得寫童書和寫犯罪小說並不衝突,在本質上都是在說好一個故事。雖然兩者創作型式不同,但對我來說都很有意義。

我一直有個習慣就是在睡不著覺的時候就會開始編故事,有一個夏天的夜裡熱到我完全無法入睡,我就開始編 Doctor Proctor 的故事,我後來覺得自己蠻喜歡這個故事,後來說給女兒聽的時候,她也聽得很開心,這個故事就這樣出現了。寫童書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是很有意思,也是我覺得我應該要做的一件事。童書的世界古怪又嬉鬧,完成一個故事時總會讓我很開心,也帶給我很大的滿足和快樂;相較之下,寫哈利的故事就不一樣了。

哈利的故事畢竟比較黑暗,寫起來也更耗費心力,每寫一本就會讓我覺得自己快被消耗殆盡。有時想想,就會覺得沒道理要這麼辛苦地在寫哈利‧霍勒系列,畢竟我所寫的童書銷售狀況挺好,目前全球也發行了二十三種語言版本,這份收入已經足以支付我的生活所需。偶爾我寫哈利寫到累的時候,我就會想,是不是乾脆就別再寫哈利,專心寫童書就好了;但最後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會回去寫哈利。(笑)

編:
所以寫童書對您來說是一種療癒嗎?
Nesbø:
Yeah, I think it’s healthier to me.(大笑)

陰影離開了嗎?

編:
在讀「挪威三部曲」時會一直想到二戰後的日本。不同的是,日本是敗戰國,而挪威應該可以算是戰勝國。某種程度上,兩個國家都還沒有完全脫離戰爭的陰影,在您的觀察中,戰爭的陰影離開挪威了嗎?又或者已經復原?

Nesbø:
在《知更鳥的賭注》中,我想讓大家聽到另一種真實存在於歷史的聲音。

曾經有過這樣一群人為了保護家園不受俄國侵略因此加入德軍。他們並不一定認同納粹的暴行,他們的出發點一樣是為了愛國,但卻沒有人說過他們的故事。
在二戰期間,挪威是同盟國的一員,當時挪威王室流亡英國,為了提振民心,他不斷地發表演說或是活動,當時所有的老百姓在從軍時也多半都會選擇進入同盟國陣營;但有另外一群人擔心著如狼似虎的俄國將要消滅挪威,於是他們選擇加入德軍,但戰爭結束後這一群人卻成了叛國戰犯。我要說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二次大戰帶給挪威社會的震撼遠遠超過去年的連續槍擊事件,它逼著我們檢視著自己的定位,讓我們重新思考挪威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至於去年的槍擊事件,我個人認為那是一個如天災一般的偶發災難。儘管在我們有生之年,我們永遠會記得事發的那一天所造成的衝擊。我知道現階段有些人會想要把這次的事件放到一個大的政治脈絡下去給這件事一個歷史定位,但我覺得這樣做似乎言之過早。的確兇手有其所屬的政治組織與立場,但就他所屬的組織及共事的人來說,也並沒有聽到認同的聲音。也就是說這是他個人的行為。這件事情也不像美國的九一一事件所給美國帶來的文化與社會衝擊,或者是尚為懸案的瑞典國王遇刺事件……等,我個人認為這件事仍算是災難,而非大型的政治事件。

社會福利制度還能走多久?


編:
在北歐的推理小說中有一個共同在探討的議題就是「社會福利國家」這個制度還能夠持續多久?這樣的制度是否有其潛在危機?您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Nesbø:
嗯,只要有石油就可以繼續下去。(全場與會編輯與口譯一起大笑)
除非經濟狀況有很大的變動,或是全球發生重大政治事件的影響與介入;基本上只要沒有爆發其中一點,應該都還是會維持現況。

其實就挪威來說,從我們還是一個窮困的漁業國家,到後來發現石油成為現在的富國,挪威在制度上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動。就國內的政治上來說,政黨雖然有左派、右派之分,但政治目標差異也不大,相差比較大的地方其實只是在於作法而以。政治環境也相對單純。

當然長期看來,改變是無可避免的,但就目前來說,除非發生了我剛剛說的那兩種重大變化,不然短期看來應該還是會維持現況。

後記:

做為一個採訪者最害怕的莫過於怯場,會怯場的原因有很多,近情情怯便是其中一種。儘管採訪大綱早已於過年前準備完成,即便四部小說早已讀完,甚至連童書也沒放過,一旦上陣還是狀況頻仍。創作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何況是要構築出一個又一個不同的故事,甚至是型式與風格完全不同的作品。Jo Nesbø的作品從不令人失望,專訪結束後的休息時間,我與灰鷹私下閒聊時,他偷偷透露他近日所看到的 Jo Nesbø最新作品的部份情節,又讓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了。Jo Nesbø的作品並不只是單純的犯罪小說,當你打開它,你會明白身為採訪者的近情情怯,及身為書迷的殷殷期盼所為何來。

※Jo Nesbø歷年得獎作品列表:

《蝙蝠人》(The Bat Man)
1997 年北歐【玻璃鑰匙獎】得獎作品

《知更鳥的賭注》
2004 年讀者評選為挪威「史上最佳犯罪小說」、挪威年度書店業者大獎(Bokhandlerprisen)
2007 年英國【鄧肯.羅利國際匕首獎】入圍

《復仇女神的懲罰》〈Nemesis〉
2002 年挪威 William Nygaard Bursary 大獎得主
2009 年《出版者週刊》年度好書
2010 美國愛倫坡獎入圍
2010 美國麥卡維提獎年度最佳長篇小說提名

《魔鬼的法則》〈The Devil's Star〉
2007 年芬蘭犯罪作家協會年度特別推薦

《雪人》〈The Snowman〉
榮獲挪威書店業者大獎「年度最佳挪威小說」,以及挪威讀書俱樂部大獎
《紐約時報》Top9、《洛杉磯時報》Top3、「獨立書商協會」Top2、《出版人週刊》Top11
2011 年英國 Amazon 暢銷榜,入選「理查與茱蒂讀書俱樂部」選書
2011 年美國 Amazon 推理懸疑類 Best10、《紐約時報》最注目小說
2012 年都柏林文學獎初選入圍
*改編電影由名導演馬丁.史科西斯執導

《The Leopard》
The Danish Academy of Crime Writers’ Award 2009

《Doctor Proctor's Fart Powder》
Ark’s Children’s Book Award 2007

《Doctor Proctor’s Time Bathtub》
Ark’s Children’s Book Award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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